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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钮澄莹摄壹香茅草真是太有意思了。本来只是买回来玩玩,打算过个“买乱七八糟东西”的瘾就算——它也实在不好看,我简直没想过还有这样难看的绿植,心灰灰地把它随便往水瓶里一丢,没想到它生根了,生根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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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任淡如摄香药的有关书籍里,“香茅”这个名字常见。我最初对香感兴趣的时候,经常买一些奇奇怪怪的香药,其中就有香茅。香茅的气味,非常不可名状,冲,浓郁,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幽淡清香的气味,因此记忆也很深。
新鲜的香茅草没什么气味,但是剥掉一层皮,或者剪掉一点,那种特别的香味马上就释放出来,如果想再闻,还可以再剪…
贰去横街买荷花和莲蓬,看到有很多摊子已经在开始剥鸡头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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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钮澄莹摄
鸡头米这就开始了吗?以往印象里,鸡头米还要晚一点,有了四川碧螺春、云南枇杷的经验,总觉得这鸡头米有些可疑。问了在葑门有鸡头米水田的朋友,说这时节确实有了,但是好吃还是要等到月底。
今年的鸡头米还是和去年一样价,一百多一斤。大概是大环境使然,不再逐年攀升。我自己这几年对鸡头米,其实也不再那么热衷。每年象征性地买一些,然而到了第二年鸡头米上市的时候,冰箱里总还有一些没有吃完的。
为什么呢?
鸡头米的味道并没有什么变化,新鲜剥开的还是那么清鲜,冰过以后也还是那么糯软,从前,我还专门给它写过一篇文来着。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不再盼着处暑后这一碗清甜。也许,不变的就是“人是会变的”吧。许多我们曾热爱过、追求过、梦想过的,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,热爱不再,追求不再,梦想不再。
叁但这些热爱、追求与梦想,在它蓬勃生长时,我们并不能预知将来的走势。比如,我又买了洪湖的红菱来吃——因为,去年水红菱给我的印象太生猛了,而现在,苏州的水红菱还没有出来,聊以洪湖的红菱解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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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宋 牧溪 写生图又比如,做衣服这件事。
近日收拾时,收拾出一堆久已不用的裁缝工具,让我想起,有一阵爱上做中式衣服,不停地买布料、买缝纫机配件、买线轴。我现在拥有几百块布料、十几把小剪刀、几百个线轴,以及几十件不穿的四季衣服。
这堆裁缝工具是没用的储存吧。但没用的储存,都储存过热爱、追求和梦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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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任淡如摄肆读《大明苏州》,颇有惊喜。书里说,十全街北侧泗井巷一带是南宋的提刑司衙,美工招聘南侧有条支巷“燕家巷”,燕家巷内还有小游园——十全街离十梓街很近,可我从来没有注意过“燕家巷”。又说及“察院”,“察院场站”是很熟悉的地名,但从来未探究过。原来,明代全国最高监察机构称都察院,地方州府都设有都察分院,简称察院。清朝延续了这个机构,在苏州设都察分院三处:北察院,西察院,南察院。北察院就在观前街,门前的路因而称察院场。
《大明苏州》里还说,“风紧,扯呼”这句黑话可能来自苏州话,苏州话称船帆为“篷”,下帆讲“落篷”,张帆讲“扯篷”——听起来有点象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啊,但也蛮好玩的。
伍继续看书。看《读画》。
有个秋鹭子写的文章,十分有趣。
他说他常年讲一件自己认为是“对的”画,但突然发现可能不对,他的“冷汗冒出来了”,“冷汗又冒出来了”,尤其引我动容。因为我也有过许多,不知为何就凭自己的主观来判断了的情况,当在偶然的机缘下发现有误时,我的冷汗也会这样冒出来。他还说美术史学者喜欢猜谜,我也喜欢猜谜。
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。
人永远喜欢那些和自己相近的人。
喜欢恽寿平的至情至性。每读到恽寿平给王翚写的文字就觉得怅然,写到王时敏为恽寿平藏金的事情,更是怅然:
康熙十九年(公元1680年)六月八日晚,八十九岁的王时敏几乎无法说话了,此时,他多次相邀的恽寿平方才随着王翚一起来到太仓王府。这是南田与西庐,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见。
数天后,西庐老人过世,家人整理他的遗物时,意外发现他在枕边藏着十两金子,侍奉王时敏的仆佣说,这是老人为招待王翚和恽寿平存下的。其时王家已大不如前,王时敏的饮食也不过是二日荤一日素,甚至曾连儿子北行的资费都拿不出来,这十两金子到底是存了多久,存得多难?十年里迟迟不肯赴太仓与西庐相见的南田,见到这十金,终于忍不住失声恸哭。
西庐老人的至诚心意与无法言说的苦痛,南田至此,方才真正懂得。而南田的至情至性,西庐却是一直都懂的。
也喜欢金农的有趣。看金农的画上题诗,总觉得此人妙得不可方物。他写“昔年曾见”、“蒲州女子诗云低头采玉簪头上玉簪堕”、“记得那人同坐纤手剥莲蓬”……多么可爱。
如此看来,有趣和至情至性,我也是有的吧。
看到此处的人,想来也是喜欢我的。
作者:任淡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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